校庆专栏

清华大学90年校庆专栏

 

撍?木 清 华 斢?《 雷 雨 》

撍?木 清 华 斢?《 雷 雨 》

曹 禺
( 1933)

写 《 雷 雨 》 , 大 约 从 我 19岁 在 天 津 南 开 大 学 时 动 了 这 个 心 思 。 我 已 经 演 了

几 年 话 剧 , 同 时 改 编 戏 , 导 演 戏 。 接 触 不 少 中 国 和 国 外 的 好 戏 , 虽 然 开 拓 了 我

的 眼 界 , 丰 富 一 些 舞 台 实 践 与 作 剧 经 验 , 但 我 的 心 像 在 一 片 渺 无 人 烟 的 沙 漠 里 ,

豪 雨 狂 落 几 阵 , 却 立 刻 渗 透 干 尽 , 又 干 亢 烧 闷 起 来 , 我 不 知 怎 样 往 前 迈 出 艰 难 的

步 子 。

我 开 始 日 夜 摸 索 , 醒 着 或 梦 着 , 像 是 眺 望 见 时 有 时 无 朦 胧 的 幻 影 。 好 长 的

时 光 啊 ! 猛 古 丁 地 眼 前 居 然 从 石 岩 缝 里 生 出 一 枝 葱 绿 的 嫩 芽 - - 我 要 写 戏 。

我 觉 得 这 是 我 一 生 的 道 路 , 在 我 个 人 的 光 怪 陆 离 的 境 遇 中 , 我 看 见 过 .听

到 过 多 少 使 我 思 考 的 人 物 和 世 态 。 无 法 无 天 的 魔 鬼 使 我 愤 怒 , 满 腹 冤 仇 的 不 幸 者

使 我 同 情 , 使 我 流 下 痛 心 的 眼 泪 。 我 有 无 数 的 人 像 要 刻 划 , 不 少 的 罪 状 要 诉 说 。

我 才 明 白 我 正 浮 沉 在 无 边 惨 痛 的 人 海 里 , 我 要 攀 上 高 山 之 巅 , 仔 仔 细 细 地 望 穿 .

判 断 这 些 叫 作 撊?數?东 西 是 美 是 丑 , 究 竟 有 怎 样 复 杂 的 个 性 与 灵 魂 。

从 下 种 到 结 出 果 实 , 大 约 有 五 年 , 这 段 写 作 的 时 光 是 在 我 的 母 亲 - - 永

远 使 我 怀 念 的 清 华 大 学 度 过 的 。 我 写 了 许 多 种 人 物 的 小 传 , 其 数 量 远 不 止 《 雷 雨 》 中 的 8个 人 。 记 不 清 修 改 多 少 遍 废 稿 , 这 些 残 篇 断 章 堆 满 了 床 下 。 到 1932年 , 我 在 清 华 大 学 三 年 级 的 时 候 , 这 部 戏 才 成 了 一 个 比 较 成 形 的 样 子 。

我 怀 念 清 华 大 学 的 图 书 馆 , 时 常 在 我 怎 样 想 都 是 一 片 糊 涂 账 的 时 候 , 感

谢 一 位 姓 金 的 管 理 员 允 许 我 , 进 书 库 随 意 浏 览 看 不 尽 的 书 籍 和 画 册 。 我 逐 渐 把 人

物 的 性 格 与 语 言 的 特 有 风 味 揣 摩 清 楚 。 我 感 激 撍?木 清 华 斦?美 妙 无 比 大 花 园 里

的 花 花 草 草 。 在 想 到 头 痛 欲 裂 的 时 候 , 我 走 出 图 书 馆 才 觉 出 春 风 .杨 柳 .浅 溪 .白 石 ,

水 波 上 浮 荡 的 贫 嘴 ? 鸭 , 感 到 韶 华 青 春 , 自 出 的 气 息 迎 面 而 来 。 奇 怪 , 有 时 写 得

太 舒 畅 了 , 又 要 跑 出 图 书 馆 , 爬 上 不 远 的 土 坡 , 在 清 凉 的 绿 草 上 躺 者 , 呆 望 着 蓝

天 白 云 , 一 回 头 又 张 望 暮 霭 中 忽 紫 忽 青 忽 而 粉 红 的 远 山 石 塔 , 在 迷 雾 中 消 失 。 我

像 个 在 比 赛 前 的 运 动 员 , 那 样 忙 迫 紧 张 , 从 清 晨 赶 进 图 书 馆 , 坐 在 杂 志 室 一 个 固

定 的 位 置 上 , 一 直 写 到 夜 晚 10时 闭 馆 的 时 刻 , 才 怏 怏 走 出 。 夏 风 吹 拂 柳 条 刷 刷 地

扶 摸 着 我 的 脸 , 酷 暑 的 蝉 声 聒 躁 个 不 停 , 我 一 点 觉 不 出 。 人 像 是 沉 浸 在 《 雷 雨 》

里 。 我 奔 到 体 育 馆 草 地 上 的 喷 泉 , 喝 足 了 玉 泉 山 饮 来 的 泉 水 , 我 才 知 道 我 一 天 没

有 喝 水 。

终 于 在 暑 期 毕 业 以 前 写 成 了 , 我 心 中 充 满 了 劳 作 的 幸 福 。 我 并 不 想 发 表 。

完 成 了 5年 的 计 划 便 是 最 大 的 奖 励 。 我 没 有 料 到 后 来 居 然 巴 金 同 志 读 了 , 发 表 在

1934年 的 《 文 学 季 刊 》 上 。

写 《 雷 雨 》 这 段 历 程 是 艰 苦 的 , 可 也 充 分 享 受 了 创 作 的 愉 快 。

那 时 我 23岁 , 现 在 74了 。 我 十 分 想 念 当 时 许 多 同 学 , 有 不 少 已 是 当 今 世

界 闻 名 的 科 学 家 .史 学 家 .考 古 学 家 .文 学 家 厖都 是 为 祖 国 争 光 的 学 者 。 他 们 没 有

辜 负 清 华 大 学 的 栽 培 和 陶 冶 , 没 有 浪 费 那 么 可 爱 的 青 春 。

我 时 常 思 慕 这 些 鬓 发 苍 白 .为 人 类 获 得 世 界 高 度 成 就 的 同 学 们 。 我 为 母 校

- - - 清 华 大 学 以 及 谆 谆 教 育 我 们 的 师 长 们 自 豪 。 我 们 不 愧 是 炎 黄 祖 国 的 子 孙 。

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牋
1984.7.8于 上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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